清风月影

一觉醒来我成了小景光的妈(90之早纪番外2)

【私设如山,文笔幼稚,为爱发电】

  

  就在这件汽车爆炸案几乎要被定性为一个意外事故的时候,一个不太自信的声音响起——

  

  “可是……死者也有可能是被杀掉后才遭到焚尸的啊……”

  

  我顺着这句音调偏低的质疑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位很年轻的警察,看起来应该是刚刚入职,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模样。因为自己刚才对前辈的判断提出了异议,所以他此刻显得有些不安。

  

  他的两位前辈确实也不太高兴,其中一个磨了磨后槽牙,然后粗着嗓子冲这个年轻人道:“高木,你还没经验,这种情况下判断死者因个人行为被烧死,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完,两位站在一起的中年警官心照不宣地冲彼此笑了笑,然后又转过来对年轻后辈道:“尸体被烧成这个样子,如果要准确判断他是被烧死的,还要通过法医解剖和化验,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咱们的工作量可就大了不止一点,真要这么干的话……高木,咱们已经很忙了啊,莫非你喜欢多加几天班?”

  

  一阵沉默。

  

  这个年轻人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然后他低下头,没有冲自己的前辈说什么反驳的话。

  

  我叹息一声,又飘到景光身边,默默地抚摸着他已经焦黑的额头,就仿佛我真的能碰到他一般——之前的烈火让这具尸体的状态很可怕,颅骨崩裂、胸腔烧透,部分内脏暴露在外——可我似乎看不到,在我眼中,我的孩子依然安安稳稳地睡在这里。

  

  “可是,如果连我们都不去探究事情的真相,那国民们又该怎么办?!我们、我们是警察啊!”突然被喊出来的话语让我猛地转过头去,看向那个已经坚定抬起头来的年轻人。

  

  “你这家伙!”年长的警察怒了,一把拽住高木的衣领,“你正义感泛滥不要连累我们俩一起——伊达你怎么来了?!”

  

  原本气势汹汹的语气突然转了一个弯,变得没有底气起来。

  

  看到忽然走近的那个高大身影,名叫高木的年轻人情绪一下子明朗起来:“伊达警官!”

  

  “哟。”来人身着一套简洁的黑西装,冲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然后拍了拍迎上前来的高木的肩膀,“我刚到办公室就听说你们出警了,所以就过来了啊。”

  

  其中一个中年警官干笑一声:“伊达君上周刚被调到搜查一课,上级不是说让你休整几天吗——”

  

  “啊那个呀,我寻思着咱们这个部门挺忙的,我早点适应工作节奏也好,所以今天就来上班了。”叼着牙签的伊达航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扫向被烧成空架子的汽车,“怎么样,这个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看到景光的这位警校同期把眼神落在驾驶座的尸体上,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几秒钟后,伊达航的视线平稳地转移到自己同事身上,开始询问查到的线索。

  

  我愣愣地飘在焚毁的车子边,这个时候才忽然意识到——他根本认不出景光的。

  

  哪怕,一个多月之前,他还和景光他们一起,去给萩原研二扫了墓。

  

  一时之间,我不知是该悲伤还是该庆幸。

  

  显然,伊达航的警衔应该是在场的刑警中最高的,所以哪怕那两个中年警察年纪比他大不少,言行也变得很客气。

  

  很快,伊达航了解完了案情,随即果断安排道:“申请法医解剖吧。”

  

  “可这明显应该是个意外事故——”

  

  “前辈,”身材高大的警部补直视说话的同事,“警察办案的过程里,不能有【应该】。我们是警察,做出结论时,依靠的必须是证据。”

  

  中年警察不怎么高兴地领命离开了,留下一个双眼闪闪发亮的年轻人——从刚刚的对话中,我了解到他叫高木涉。

  

  高木涉满是崇拜地跟着伊达航走近车子,嘴里絮絮叨叨着:“伊达前辈,我主要是觉得尸体的姿态不太对劲,死者毫无挣扎迹象……虽然人喝醉了也可能没有挣扎痕迹,但我个人认为,一般人不可能被两瓶啤酒就灌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可现场只有两个啤酒瓶——”

  

  “刚才为什么不和他们说出你的这些怀疑?”

  

  “所以我觉得——诶???什么?”

  

  “我问你,”伊达航在车头处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年轻的后辈,“刚才为什么不说出你的怀疑?”

  

  高木涉低下头,语气微弱:“我、我……其实也不太确定……”

  

  “可是,你却敢为了这份不确定,去冲着两个前辈大喊大叫?”伊达航粗重的眉毛挑了一下。

  

  高木涉羞赧地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忽然——

  

  “高木,你很出色。”

  

  年轻的警察猛地抬起头来。

  

  伊达航看着他,继续说道:“你拥有刑警的敏锐嗅觉,也敢于坚持自我,坚守着作为一名警察的责任。在我看来,你只是需要在如今的基础上,加强自信,丰富经验。”

  

  “高木,相信自己,你真的已经很出色了。”

  

  高木涉动容不已:“伊达前辈……”

  

  伊达航哈哈一笑,手臂搭上后辈的肩膀:“叫什么前辈,咱俩都算是这个部门的新人——何况咱们的名字读音这么像,这就是缘分,称呼可不能那么生分。”

  

  闻言,年轻人想了两秒,然后眼睛一亮:“那我以后叫您【伊达大哥】可以吗?”

  

  “唔这个不错!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啦。”伊达航豪爽地笑着。

  

  哪怕此时的我依然悲痛欲绝,听到身边这两个人的对话,心里到底是为他们高兴的。

  

  我想,景光看到自己的班长和后辈相处融洽,也一定会高兴的。

  

  伊达航拍了拍高木涉:“好了,高木,工作重要,我们先来处理这个案子。”

  

  “是,伊达大哥!”高木涉干劲满满。

  

  几分钟后,景光的身体被从驾驶座上搬了出来,放到了铺在地面上的裹尸袋里。

  

  我疼惜地跟在小儿子的旁边,生怕那些警员哪个不小心的动作让我的孩子再次受伤。

  

  伊达航在裹尸袋边半蹲下来,用戴了白手套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景光的口腔和咽喉,然后叹气:“不行,烧毁程度太严重了,这种情况下没办法通过口腔的碳尘状态来判断死者被焚烧的时候究竟是否还活着。”

  

  因为尸体外层的皮肤、肌肉、脂肪已经全部毁坏,口腔暴露,根本无法确定里面的碳尘是死前吸入的,还是死后落入的。

  

  高木涉严肃点头:“对,这也是我认为应该通过法医检查的原因,毕竟呼吸道、胃部、肺部甚至血液中碳氧血红蛋白的具体情况,只能从解剖和化验中得到。”

  

  穿着黑西服的伊达航很欣慰:“不错,专业知识挺扎实嘛。”

  

  高木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两个人站起身,一边往远处走去,一边交流着。而我,最后望了一眼景光的这位班长,随后叹息一声,跟着转运尸体的车子飘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默默地守在景光的身体旁边,亲眼看着法医仔细地切割开他的身体——从他的体内小心地取样,然后进行化验。

  

  得到的结果毫无疑问,是死后焚尸。并且真正的死因是心脏处的贯穿伤,经比对鉴定,确认为枪伤。

  

  这个结果使案件的性质一下子就严重起来,伊达航也开始为了破案而连续加班。

  

  可是警方的一切努力都仿佛石牛入海,过去了一个多月,连尸体的真实身份都没能查到。

  

  为了尽快破案,伊达航顶着青黑的眼底一遍遍地浏览近期的失踪人口信息,反复去核对经过法医鉴定得到的、少得可怜的基本信息——死者为男性,骨龄约25岁,身高180厘米左右。

  

  他一遍又一遍地搜寻,始终没有结果。他不知道,这具尸体曾是他并肩作战的同期好友。

  

  几天之后,在案件彻底陷入僵局的时候,警视厅搜查一课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然后伊达航这个小组的调查就被叫停了。

  

  这位年轻的警部补显然很不高兴,声色俱厉地询问案件叫停的原因,然后他被告知——公安接手了这个案子。

  

  【Need   not   to   know.】

  

  飘在旁边的我看到,伊达航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格外凝重。

  

  作为案件最初的负责人,跟随几位公安去交接尸体的时候,他几乎是强压下自己快要脱口而出的询问——死者是谁。

  

  在我飘着跟随景光的身体、准备一起离开时,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名似乎永远都打不倒的高大青年正沉默地望向这边,眼神中冒出来几分忧虑。

  

  我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孩子,回去吧。

  

  好好过你的生活。

  

  景光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了,但他一定希望你能幸福。

  

………………………………………………………………………………

  

  公安彻底接手了景光的案件,很显然,这说明他们终于得到了确切的信息——原本派出的秘密搜查官在何时何地已经殉职。

  

  而这种详细到时间地点的信息,只有一个人可能送出——那就是降谷零。他应该是暂时摆脱了组织的怀疑,可以自由行动了。

  

  果然,在殡仪馆的焚化炉前,我看到了无比安静的金发青年。

  

  他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在他面前的炉子里燃烧着的,是景光残破的身体。

  

  当初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形势混乱、情绪崩溃中,我没有留意这个孩子。但现在回想起来,我已经大概知道了,那个时候冲上天台的人就是降谷零。

  

  看着面前的青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我不禁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毕竟我们两人在同一时刻,一个失去了幼驯染,一个失去了亲骨肉。

  

  伸出手摸了摸金发青年的头顶,我有些心疼这个眼睛里全是悲伤的孩子,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才好。

  

  最后我放弃了,毕竟我连自己都没能安慰好。而且即使我说出来,面前的降谷零也听不到啊。

  

  这时,他的下属走近,然后递过来一只大信封:“降谷先生,您要的东西。”

  

  降谷零回过神来,接过信封,然后缓缓地从上衣贴近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机。手机中间有一个孔洞,看起来是被什么东西击穿了。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景光的手机。

  

  那是我的小儿子在自己牺牲前,努力毁掉的手机。

  

  金发青年把破碎的手机放进了信封中,用事先准备好的标签条仔细地封好,又在信封上用钢笔随手画了一个圆圈后,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下属道:“风见,这个信封暂时存放在你那里。等一段时间再寄出,寄给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伊达航警部补。记住了吗?”

  

  戴着眼镜的风见有些不解:“降谷先生,这件案子本来就是从那位伊达警官手里截下来的啊……”

  

  “我知道。”降谷零平静地说道,“所以才让你等一段日子再寄给他。否则他马上就会明白,那名死者的身份其实是、是……”

  

  他没能说下去,他说不下去了。

  

  我在旁边,看着他捏着信封微微颤抖的手指,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孩子心里的温柔。

  

  他在为最后一名存活着的同期好友担心,他怕伊达航如果猜出真相,会无法控制地在心里多出几分愧疚和自责——哪怕这几分愧疚和自责毫无道理。

  

  名为风见的公安警察愣了,他看着一向冷硬的上司突然流露的情绪,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下一秒,降谷零迅速收敛起自己的表情,把信封放到了下属的手里:“等到伊达对这个案件慢慢淡忘了,你再寄出信封。”

  

  “好的,我会——嗯???”风见看着信封上贴的便签内容,懵了,“降谷先生,这上面写的是给长野县的诸伏高明警官啊。”

  

  我浑身一震。

  

  长子的名字似乎猛地刺了我一下。

  

  金发青年转头去看依然工作着的焚化炉,低声道:“让班长给吧。他们两人,一个是hiro的【亲】,一个是hiro的【友】,无论如何,是需要告知他们这个消息的。”

  

  我有些发抖。

  

  我开始真情实感地害怕起来。

  

  让长子知晓景光的死讯,是我之前一直不敢想、试图回避的事情。现在,这件事被金发青年直白地摊开在我的面前。

  

  避无可避。

  

  在我心绪不宁的时候,焚化炉完成了它的工作——景光的骨灰被装在盒子里送了出来。

  

  降谷零缓慢地接过这个朴素简洁的骨灰盒,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把它交到了风见的手里。

  

  风见看起来有些踌躇,低声道:“降谷先生,秘密搜查任务没有结束,诸伏警官现在是不能立碑的——”

  

  “我知道。”金发青年打断他,“没关系,我会让他尽快得到他应有的那些名誉。而现在,暂时拜托你了。”

  

  “好的,您放心,我一定办好。”风见庄重应下,然后看着这位比自己还年轻的上司转身往殡仪馆外走去,望着对方步伐坚定的背影,他忽然开口问道,“降谷先生,您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降谷零的脚步微微一顿,但是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继续迈步,离开了我们的视线范围。

  

  忽然,风见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寄信的事情交给我,是担心自己那个时候可能【已经没机会寄出信了】吗……”

  

  我悲哀地看向那个孩子离开的方向,是啊,他一定是这样担忧着的。

  

  身为秘密搜查官,明天的生死尚且难料,何况更加遥远的时间呢?

  

……………………………………………………………………………

  

  三天后,风见警官把景光的骨灰安置在了月参寺。

  

  这个寺庙我很熟悉,因为景光从四年前开始,每年都会来这里给萩原研二扫墓。我想,风见大概也是知道了他们几个在警校时的友谊,出于好心,让景光呆在自己的好友附近——这样的话,大概就不会太寂寞了吧。

  

  我叹息一声。

  

  因为要隐瞒身份,景光现在当然不可能埋到长野县、我和修介的墓碑附近。既然如此,月参寺确实是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风见安置好了一切后,很快就离开了。他工作繁忙,自然不可能在这里耽误更多的时间。于是接下来,我便独自飘荡在这片墓地里,仿佛在替我的小儿子察看今后要居住的环境是否良好似的。

  

  不知不觉间,我飘到了萩原研二那孩子的墓碑前,停驻片刻后又往前飘了一会儿,然后十分意外地发现,现在这个时间了(夜里八点多),墓地里除了我这只灵魂,居然还有其他人在。

  

  这是一个面容沧桑的卷发男人,年纪应该五六十岁了。他面对着一块墓碑,此刻正神情恍惚地席地而坐。

  

  我看向墓碑上的字,然后心中一颤。

  

  【松田家之墓】

  

  松田这个姓氏其实很常见,墓地中有这个家族的墓碑实在是正常的很。

  

  可是,看着眼前这位可以称之为“老人”的男性那头颇为眼熟的卷发,即使那些发丝是花白的而非充满活力的黑色,我依然在心里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松田】就是松田阵平的【松田】。

  

  借着昏暗的灯光,我仔细打量了一下男人的五官,然后增添了几分确信——因为,哪怕隔着皱纹,我也能找到这个男人和松田阵平外貌的相似之处。

  

  我想,这位应该就是松田丈太郎了。

  

  忽然,男人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身,缓慢迟钝的动作根本看不出这个人曾经在职业拳击赛场上叱咤风云。

  

  他站直身体,然后默默把墓碑前摆着的点心又推了推。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说道:“臭小子,我已经戒酒了。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

  

  “你回家吧。”

  

  晚风幽幽拂过,带来几分寒意。

  

  静默良久,声音有点苍老的男人又说:“什么模样都可以,回来吧。”

  

  “阵平,爸爸想你了。”

  

  寂寥的声音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没有回应。

  

  我看着松田丈太郎,忽然也想冲周围喊一句“景光出来见见妈妈吧,不管你什么模样都可以”。

  

  不管是什么狰狞恐怖的模样,对于我而言,他永远都是视之如命的爱子。

  

  景光,妈妈想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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